【楼诚】忘记时间
这是重新发的啊，之前发过一次的说~
是个长长的短篇~
看过的小伙伴适当忽略呀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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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沉默着，走了有多遥远
上海这个城市，似乎更适合深秋，刺骨的寒冷，瑟瑟的秋风。
紧了紧大衣，明诚快走两步，轻巧的迈上台阶，这条路，走了太多次，但他还是期待没有下一次。
“明秘书好。”
“你好。”
笑着挨个打过招呼，明诚推开明楼办公室的门，这个时间，明楼应当是一个人的，下午三点钟有个会议，这之前明楼都只是留在办公室而已。
“回来了。”
明楼听见开门的声音，头都没抬，自然的问了一句，毕竟会这样毫无预警就推开他办公室门的，也就只有明诚一个人了。
“嗯。”
揉揉脸颊，明诚也分不清自己的脸颊是冻僵的还是笑僵的，总之，这会儿是有点别扭。
把目光从报告上移开，开了一眼明诚的小动作，明楼唇角微挑，揶揄道：“我们明大秘书也有笑累的一天啊？”
知道自己大哥是故意在笑话他，明诚也不恼，只是有些无奈，明大长官恐怕也是平日里无聊得紧，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放松些，也会开些小玩笑。
“大哥...”
明楼的笑容因为这么一句大哥更是灿烂了些，不过明长官一向喜怒不形于色，这会儿也不过是一个浅笑而已，若不是明诚早就对他那些小表情了然于胸，恐怕也分不出这笑容和之前的那个有什么分别。
“事情办得怎么样？”
“都办好了。”
点点头，明楼也不过随口一问，明诚办事他向来放心，合上报纸，明楼轻轻的叹息。
“大哥？”
抬起头，对上明诚担忧的目光，明楼摇了摇头，示意他自己没事，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，也不知是在思索什么。
明诚有些莫名其妙，他家大哥虽然一向高深莫测，但也很少有这种什么都不和他说的状况，毕竟只有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，作为对方唯一的树洞，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。
“大哥，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？”
偏过头看了一眼明诚担忧的模样，明楼又摇了摇头，觉得自家这个弟弟真的太草木皆兵，不过这更让他说不出那一闪即过的问题了。
明诚怎么就能把简单的大哥两个字，说出这么多不同情绪的？
好吧，明家大哥有时候也是会走神的，尤其是明诚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的时候，思绪也不知道会偏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“毒蜂什么时候到上海？”
“我也不清楚，他喜欢突然行动，我之前打听过，他说不急着来送死。”
明楼缓缓的闭上眼睛，单手揉着太阳穴，听见送死两个字，他就头疼得厉害，自从明台也和他们同时走上这条路，连原本最常挂在嘴边的死字，他都听不得了。
耳边传来走路的声音，明楼猜测大概是明诚给他拿药去了，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，止疼药是怎么都断不了了。
“大哥。”
明诚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耳边，明楼睁开眼睛，眼前果然是明诚的手掌，一颗白色的药片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。
拿起药片，明楼突然笑了，这让一旁的明诚又一次摸不到头脑，他家大哥很少笑的如此频繁，还都是真心的？
“大哥？有什么...好消息吗？”
喝了药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，明楼觉得头疼好了些许，看向明诚疑惑的表情，笑容更深了。
“我是在想啊，如果你不是我的人，恐怕我一早就死了。”
明诚一愣，他有时候真的挺跟不上明楼的思维的，怎么就突然想到这儿了？
“还好，你是我的人，不然，我可就危险了。”
左一句我的人，右一句我的人，听得明诚有点臊得慌，无措的挠了挠额头，尴尬的笑了。
“大哥，你真会说笑话。”
“不是笑话，”轻轻的摇头，明楼站起身，踱步到窗前，侧头瞥了一眼，果然明诚也跟着站了起来，就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，“你与我这般信任彼此，若真有一天有一人反水，恐怕另一人都活不了。”
明诚听懂了自家大哥是真的觉得日子无聊了，连这种笑话都拿出来说，笑着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大哥，你要实在是无聊，就给咱家的小少爷安排些任务，可比在这儿跟我逗这些闷子有意思多了。”
转过身，明楼无奈的看着笑容灿烂的明诚，伸出食指指了指。
“你啊你，越来越没规矩，”摇着头转过身，明楼轻叹，“还好，你还露得出这般真心的笑容来。”
明诚一愣，笑容也僵在脸上，望着明楼的侧颜，嘴唇微启，却又闭上了。
“伤势怎么样了？”
“好多了...”
明楼微微皱眉，快速的扫了一眼明诚，只见他低着头，原本的笑容已经不见，也看不清眼神，只是，似乎有些心事。
“你...”
“师哥~”
明楼关心的话语还卡在嗓子里，汪曼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，明诚抬起头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，明楼微微点头，明诚转身去开门。
“汪小姐。”
“阿诚，”随意的应付了一下，汪曼春便绕过他，向明楼走去，“师哥，要不要一起吃午餐？我知道，你今天下午三点钟以前可都是没事情做的。”
明诚没有回头，径直出了门，随手关好门之后，望着门，愣了片刻，才转身回了秘书处。
02 一直倒退，倒退到原点
“阿诚，你回来了。”
才一进门，桂姨就迎了上来，一脸慈爱的看着他，关切的问：“先生呢？”
“先生今晚陪汪小姐出席一场晚宴，我回来取些必要的东西，马上要走的。”
每次见到桂姨，明诚的脑海里就总会有一句话挥之不去——阿诚，可利用。
“哦，那晚饭...”
“不用准备我和先生的份儿了。”
说完，明诚快步走到明楼的书房里，要拿东西不过是个借口，他们需要给桂姨留下些时间来打探这个家，当然要让她知道，哪些时间一定安全。
酒会一如既往的无聊，明诚躲在角落里，眼前摆着杯酒，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，越是吵嚷的环境，他反而越能静得下心。
舞池里汪曼春正拉着明楼一曲又一曲的跳舞，明诚也有些讶异于自己平静的心情，当年也曾因为明楼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心痛过一阵子不是吗？如今，倒是什么都不在乎了，偶尔任务需要，他还会催着明楼快点投怀送抱。
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，莫名的，有些苦涩，端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，明诚已经分不清他在这条路上坚持这么久到底是为什么。
当年一心要加入共产党的时候，只是想着救国，在共产党和国民党的选择里，他选择共产党，也只是觉得就算明楼也要抗日，恐怕会选择国民党，而他，想要避开和明楼一样的选择。
说不得，多多少少也还是带着些置气的意思，为了一个女人，明楼远走他乡，说是要断的一干二净，但事实上，还不是因为情真意切，真的在一个城市里，早晚会死灰复燃吗？
明楼让他安安稳稳的学习，当一个学者，是为他好，他当然知道，不过，国难当头，他怎么可能偏安一隅？就算是他刻意由着性子和明楼作对也好，反正，他也已经选择了。
只是任明诚怎么算计都想不到，明楼竟然也加入了共产党，如今，和他并肩作战，他说不清这是命运的恩赐还是惩罚。
小的时候，明诚还会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而苦恼，可现在，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想也没有结果，重要的是，他也没什么时间去纠结，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们去解决，闭上眼睛之前还要担心兴许活不过明天，这样的日子里，哪儿还有空想这些儿女情长？多的感情和时间，都用在抗日救亡上了，他和明楼，都身不由己。
从酒会里出来，先把汪曼春送回了家里，明楼再上车的时候，重重的叹了口气，低声吩咐一句开车之后，便闭目养神。
透过后车镜，明诚时不时的看一眼明楼的面色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担忧，这么多年出生入死，明楼落下了头疼的毛病，看着倒是健健康康人高马大，但事实上，暗疾太多，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大夫，大小伤口都是他这个赤脚大夫在处理，也不知道，这身体是否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。
“我们要随时做好毒蜂会来的准备，”动作缓慢的揉着额头，明楼沉声道，“丧钟随时会敲响，那个疯子，恐怕不会同意我的计划。”
“是，大哥。”
和明楼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明家的大宅子里，明楼那时候还有些心高气傲的意思，比他高了很多，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书，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，明诚只敢怯怯的看一眼，却不敢搭话，时至今日，也都还记得明楼当时的模样。
只是，当年清瘦的少年，竟然成长成如今这个体重，他还真是没料到的。
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，明诚强忍着笑意，咳嗽了一声。
“怎么？”睁开眼睛，从明楼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明诚的侧脸，见他一脸笑意，微一挑眉，“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？”
摇了摇头，明诚答了句没什么，知道他在骗自己，但明楼也并未追问，他睁开眼睛也不过是担心明诚是不是发烧了，毕竟身上的伤口刚开始愈合，要痊愈还得一段日子，上海的冬天总是阴冷的，明楼怕他身体承受不住，感染风寒。
不过，现在看来，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。
从小到大，明诚都很少让他担心，说是逞强也好，说是坚强也对，一味的听话退让容忍，无论是作为他的弟弟还是明台的哥哥，都很出色。
唯一让他动怒的，就只有加入共产党这一点。
明楼依稀还能记得，他识破明诚身份的那一刻，他不能很清楚的形容出心中的感觉，只觉得五味杂陈十分合适，在以共产党的身份接触明诚之前，明楼就已经听说，这个代号青瓷的一组人，除了青瓷，全都殉国了，当时明楼还想着，这个青瓷真的是极幸运也是极不幸的，一个人要独自存活并承受那么多的痛苦，煎熬可想而知。
可是，当明楼见到了这个所谓的青瓷，并且知道他就是明诚之后，震惊以外的，就只有庆幸，那一刻，连承受痛苦的不幸都似乎是幸运的，因为他无法预见自己失去了明诚会是怎样的心情，更不敢想象，明诚的死亡原因被层层谎言掩盖，而他亲手一层层掀开伪装找到真实的时候，又会是如何的心如刀绞。
还好，还好明诚还活着。
这个想法占据了所有思绪的上风，那些责备的埋怨的失望的辞藻，明楼都说不出了，连明诚唯一的一次叛逆，他也都不计较了，无所谓了，一切都无所谓，明诚在哪里做什么，都无所谓，重要的，是明诚，还活着。
时至今日，这个想法也是他每每面对明诚的时候最常闪现的一个，在这个乱世之中，没有任何事情，比重要的人还活着，更幸运，也更令他安心。
03 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
也许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是明诚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最幸福的，虽然也在执行任务，身边的人也在逝去，不过那时候，他要考虑的就只是怎样完成任务并保护自己而已，比现在要衡量的方方面面的事情，少太多了。
毒蜂来得太突然，好在他们的计划已经安排的差不多，亲手把明台送到了汪曼春的手里，却还要装出一脸淡然的模样，明诚也有些分不清，他到底是重感情，还是已经麻木了。
今晚，就是最后一环，能不能救下明台，就看他了。
“大哥。”
挑着眉看了一眼明诚，明楼点了点头，摆手示意他出去吧。
明诚没答话，微微鞠躬，紧张的握了握拳头，转身就走了。
“阿诚。”
走到门口，门还没推开，听到了明楼的声音，明诚便立刻转身回了办公室，询问的看着明楼。
有些焦灼的站起来，明楼绕到明诚面前，浅蹙眉头，欲言又止。
“大哥？”
“记得我说过的话，你必须活着，你和明台，都必须活着。”
望着明楼的眼睛，明诚的眼眶泛红，他当然知道，现在的这一步，是已经悬空，踏错些许，就是万劫不复，可是，他一直觉得，毒蜂有一句话说的不对。
在明诚看来，他们都能死，唯独明台，不能死。无关于他们的宠溺，只是明诚知道，一旦明台真的死了，明楼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将会如何的懊悔，在未来长久的日子里，他都会活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障碍阴影中，明诚不同意。
“我知道了，大哥。”
这些话，明诚都不能说，他知道，他的大哥，会难过。
“阿诚...”重重的叹息，明楼转身到衣架前拿起自己的衣服，“我们，一起出发吧。”
“大哥...”
眼神中满是不解，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两个同进同出免不了会引起怀疑，明楼一向冷静，怎么会？
闭上眼睛，明楼点了点头，深吸一口气。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，不过，我和你都去76号，分开行动，反而惹人嫌疑。”
皱起眉头，明诚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，可似乎又有哪里说不通，不过他大哥一向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，他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地方，便点头同意了。
自然而然的坐到驾驶座上，明诚已经记不起是从何时开始，他开车，明楼坐车，成为了定式，原本在巴黎的时候，还是明楼开车来着。
巴黎，巴黎，巴黎。
眼前闪过了太多他们曾经在巴黎一起经历的画面，有些时候，美好的不像是真的发生过，明诚有些晃神，险些撞上前面的小贩，连忙一个急刹，坐在车子后面的明楼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身体。
“大哥，你没事吧？”
明诚急切的模样，让原本还紧张的明楼竟然笑了起来，伸出手，自然而然的就像揉揉他的头发，可到了半空，蓦然看到明诚有些意外还有些紧张的暮光，手就顿住了。
是了，他们都长大了，不再是小时候可以随意触碰的年纪，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，揉乱明诚的头发，夸他一句做得好了...
转而拍了拍明诚的肩膀，明楼安慰道：“别太紧张，相信自己，也相信我们的计划，一定会成功的。”
眼底划过一丝失落，明诚点了点头，无声的转过身，重新开动了车子。
他被接进明家之后，明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他认字读书，当然家里也有老师，只是明诚就喜欢缠着明楼问东问西的，那时候他已经看得出明楼只是外表比较冷漠而已，心里，燃着火焰呢。
不然，怎么可能会救他于水深火热？
只是，明长官的温柔，太少，给予了家里的每个人，又更偏袒大姐些，他能留在记忆中的，也就只有星星点点的亲昵...
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，明楼不会再夸奖他，也不会再做些亲昵的的动作，他当然知道，是因为他已经足够优秀，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用言语...
可是，明诚时不时的还会怀念他们都还在巴黎的时候，明楼会给明台安排任务，明台就会来找他求助，他总是会和明台读同一本，然后写一篇读后感给明台去交差，最后都会被明楼发现，那时候，明楼会罚明台抄写个几十几百遍，而对他的行为，只会浅笑着说——写的很好啊，我们阿诚，将来可是个了不得的学者！
也许，是他的叛逆太让明楼伤心，所以，近些年，明楼鲜少再说这些话了。
04 期许了不变的，都已改变
明台的营救计划很成功，明家小少爷虽然身受重伤，但好在，命是留下了，而且也加入了共产党的阵营，等真的转移了，明楼和明诚也能松口气。
瞥一眼后座的明楼，明诚想要嘱咐两句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，他们这次是回家演一场戏给孤狼看，当然了，也是为了让明镜放心，最重要的是要表明他们是共产党的身份。
不过，明镜恐怕不会让明楼好过就是了。
“你不要欲言又止。”
“我没有...”
觉得明诚的反驳有些好笑，明楼也没掩饰，很不给面子的丢了一个嗤笑的表情给他，低声道：“是谁说我们之间说话坦诚来着？”
“呃...”浅浅皱眉，明诚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，自家大哥似乎很喜欢看自己为难的样子？
“不说算了，我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让大姐对我下手好了。”
看一眼倒车镜里明楼似乎是有些失望的表情，明诚莫名的有了罪恶感，虽然他也知道，这不过是明楼的一场戏，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。
“我上次和大姐聊天的时候，无论我说什么，大姐都只回答一句...”
“什么？”
“他竟然敢打我！”
一听到这话，明楼立刻瞪大了眼睛，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这么重要的话，你竟然现在才和我说？”
无辜的眨了眨眼睛，明诚耸了耸肩膀。
“我觉得也没那么重要么，你知不知道大姐说了这话，今天都注定逃不过这一巴掌，谁叫你当时，打大姐打得那么顺手来着...”
“哎呦，我说你小子，你哪边的？”
抿着嘴笑起来，明诚先停了车，才答道：“这件事儿，我支持大姐。”
“阿诚。”
这一声呼唤，有些低沉，明诚笑着回头看明楼，对上眼神的那一刻，却愣住了，他原本并不知道，明楼的目光中除了算计和睿智，还能有如此温情，只是，这眼神，是给他，还是给明家所有人，他不得而知。
若是可以，他是不是还可稍加期待？明楼深不见底的眸光中，涌动的温柔，只是属于他一个人而已...
“吃里扒外。”
等了良久，却是这样的四个字，明诚免不了有些失望，低着头，笑容也不真切了，下了车，帮明楼开车门的时候才低声说道：“我得知道，是大姐养大了我啊。”
看见明楼捂着脸从家里走出来的样子，明诚很不厚道的又笑了，不得不说，他很喜欢看他大哥吃瘪的样子，在外面总是运筹帷幄，在家里却最没地位，这种反差，明诚倒是喜欢得紧。
“最后一步了，大姐终究也是被拉进来了。”
倒车镜里能清晰的看见，明楼紧紧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，脸上满是疲惫。
“是啊...”
“这乱世中，我机关算尽，终究也是无能为力...”
“大哥...”
“我没事...无须担心。”
“你也别想太多，若是我们都能坚持到胜利的那天，就都好了。”
“嗯...”
明诚何尝不知道，最初明楼知道他们都是抗日者的时候，是怎样的心情，他和明楼努力地营造出一种平和的假象，只是希望家里的每个人，除了他们以外，都不要再走上这条路。
只是，依旧是一个个的跳进来了，现在只能期待，他们都挨得过。
05 纵然只是瞬间
一边叹气一边帮明楼准备好睡衣，明诚紧皱着眉头，心说怎么就没有一天老实日子可以过呢？
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的麻烦，他们家的大姐竟然给他出了新的难题——要给他介绍女朋友。
明镜一向霸道，在家里说一不二，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，虽然也想着用那女孩子本身条件不好之类的借口拒绝，可明诚觉得可能性不大，毕竟是明镜看上的人，肯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女人。
可是，这女人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要的，先不说他这多重身份，每天都站在悬崖边上，搞不好要连累人家女孩子的，就单说他对明楼...
“哎...”
思及此，明诚更是忍不住叹气，堵在胸口的那些话，似乎有沉重了些。
“你这些日子，总是叹气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？”
“大哥！”
惊慌的转身，明楼已经在身后一步不到的距离，明诚无措的咽了咽口水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
“是，大姐和你说的事情？”
绕过明诚坐到床边，明楼解开背心，脱下来放到一边，又开始动作自然的解衬衫，没听到明诚的答案，停下动作，抬头看着还背对他的明诚。
“不是吗？”
紧皱着眉头，明诚转过身，欲言又止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和无奈，这倒让明楼觉得有些好笑了。
“不过是给你介绍个女朋友，怎么好像是下命令让你杀了我那么难呢？”
“下命令杀了你有什么难的？”毫不犹豫的反驳，明诚愤愤然的说道，“和女人见面才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好吧？我可没有明大长官你那么会说花言巧语。”
脸色一变，明楼倒是不介意明诚说他花言巧语，只是那句，下命令杀了你有什么难的，让他狠狠的难过了一次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听出了明楼语气中的怒气，明诚连忙解释道：“大哥，我只是想说我嘴笨么，平时骗人的时候说什么都行，这要是遇到真格的，我哪儿能和人家女孩子说胡话啊！总不能就这么拖人家下水吧？”
再者说，心里有着别人，怎么好欺骗人家？
偷偷的瞄了一眼明楼，见他脸色还是不太好，明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：“大哥？”
“真的不难吗？”
“什么?”
没太听懂明楼的意思，顿了片刻，明诚在缓过神来，他没想到明楼介意的竟然是这句话。
“若是，明台之前的任务，换成是你的话，你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吗？”
明楼这一次提高了音量，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，眼神也钉在明诚的双眸上，目光灼灼的，等一个答案。
愣了片刻，明诚缓缓的点了点头。
“若是明台的那种情况，我自然会执行。”
“如果下车的真的是我，你也会开枪？”
明楼的声音有些急切，还带着些不可置信。
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，明诚坚定的回答：“会。”
定定的看了明诚半晌，明楼点了点头，也不知是该欣慰好还是该难过好，明诚优秀他一直都知道，可把明诚培养的如此优秀，他如今，竟然有些后悔了。
“这么晚了，你也回去睡吧。”
明诚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见明楼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，只得作罢，转身走到门口，才打开门，就又关上了，快步转身走了回来。
明楼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，眼神是少见的落寞，见明诚去而复返，有些震惊，快速掩去失落的情绪，故作镇定的问：“还有事吗？”
“不管是谁下令让我杀了大哥，只要有意义，阿诚都会执行，”表情严肃，明诚语气诚恳，“但是，恐怕执行了命令之后，阿诚也活不过明天了。”
没想到明诚会说出这样的话，明楼嗖的一下站起来，揪着明诚的领子，声音嘶哑的低吼，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浑话？！”
“阿诚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，”毫不畏惧的看着明楼，明诚一字一顿的答道，“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，我会执行组织的命令，只是，生死搭档都死了，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？再者...”似乎是有些哽咽，明诚紧咬着牙根，倔强的继续，“如果是有人像之前一样，拿大哥的命来威胁我的话，我一定会了结...”
“混账！”
双手用力一甩，明诚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到衣柜上，他知道，他说的这些话，明楼听着字字锥心，可是，他要说，过了今天，他兴许在没有勇气诉说自己的感情，就算不能表白，他也要让明楼知道，他可以随时为了明楼放弃所有！包括性命！
生于乱世，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，明镜一味的要为他介绍一门好的亲事，恐怕连明楼也是逃不过的，若是他们熬得过黎明前的黑暗，又没有各自成家，那自然最好，他陪着明楼一直到老。
怕只怕，他们都会各自成家，他是迫于压力，而明楼则是遇到了真心想要许了一辈子的那个人，如果到了那时，明楼都不曾察觉过他这些深埋于心的感情，那将是多么大的遗憾？
“就算是，一命换一命，阿诚也会让大哥活着。”
许久没有流过泪，眼前模糊的一瞬间，明诚甚至不想承认，他在哭。
房间里，许久的沉默，明楼重重的叹了口气，语气满是无奈。
“你以为，你死了，我就能好好的活着了吗？”
猛地抬起头，明诚觉得像是被雷击了一般，震惊的看着明楼的侧脸。
“大...大哥？”
“你啊，总是沉不住气，太浮躁了，是缺点。”
明诚有些不明白了，这到底，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？
“这么大个人了，还哭什么？”从挂在床边的外套里拿出手帕，递给明诚之后，明楼背对着他坐下，“世道艰险，你我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人，何苦把一切都说的那么明白，到最后，终归是要伤心的。”
是了！明楼明白他的意思了！重要的是！明楼的想法也和他一样！
“就是因为你我都可能没有明天！所以阿诚才...”
摆摆手，示意明诚不要再说下去了，明楼沉默片刻，才又开口道：“我不是一直说，我会陪着你么，我以为，你都听懂了。”
眼前像是开了一扇门，这么多年来堵在心里的那些委屈，刷拉一下就都无影无踪了，明诚愣愣的站在原地，细细回想，记忆的深处，是他们在巴黎的时候，明楼知道了他就是青瓷，眼神复杂到让他没办法读懂，他不敢多说一句话，生怕惹怒了已经快要暴走的自家大哥，慢慢的低下头，等着明楼的责骂，可最终，直等到了一句话。
“还好，你有我陪着，放心吧，从今天起，你到哪儿，我都陪着你。”
那时候，明诚以为，这是明楼对生死搭档的许诺，也是对他们亲情的妥协。
那之后，好多次艰险，明楼也只是都淡笑着说会陪着他，而每一次，明诚也只是把这句话当作安慰而已。
如今，当一切都说开了，明诚才发现，原来最笨的那个人，是他自己。
原以为，明楼什么都不知道，也从不懂得他眼神中的那些情感并不单单是敬仰与尊重，现在看来，是他不懂，明楼的眼神里，从不只有亲情而已。
“好了，别让大姐看出了破绽，”半侧着身子，明楼浅蹙着眉头，“夜深了，去睡吧，这些日子，你我都累了。”
“是，大哥。”
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，明诚难得的露出了些许调皮的神色，用衬衫袖子擦了擦眼泪，反而把明楼给他的手帕放到了背心的口袋里，他舍不得用。
“阿诚。”
走到门口的时候，又听见明楼在唤他的名字，明诚还是依旧如原来一般，立刻转身到了明楼能看得见的地方。
“你的事，我会找时间和大姐说一声，就说你现在没心思想这些，就这么算了吧。”
“嗯！”用力的点了点头，明诚咧着嘴笑起来，“那就麻烦大哥了，我先去睡了。”
微微点头，明楼没应声。
走了两步，明诚又转身回来了，低着头，小声的补了一句：“大哥晚安。”
明楼愣了一下，竟然也难得生出些许害羞的意思，无奈的笑了笑，站起来，走到明诚身边，弯下腰，低声在他耳边说道：“晚安，阿诚。”
—— 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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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我果然还是喜欢按照原来的线走的说...
于是，大家过过瘾，这里已经HE了呀~
比肩的话...还要等很~~~~~~~~久呀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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