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比肩》35
35
明台一直发着烧，吃过饭也吃了药，迷迷糊糊的就睡了，明镜饭吃的也不踏实，没吃几口就说吃饱了，跑上楼去陪明台，明楼有些无奈，这些年明台病的时候，明镜都是这样忧心，都二十多岁了，也放不下心来。
见明楼似是在发呆，明诚给他夹了块儿肉，“行了，吃了饭再上去看。”
“好，”点了点头，明楼觉得这块肉吃到嘴里倒是格外的香，“你等会儿去我房里，我给你看看伤口，差不多也该拆线了，换换药。”
“知道了，”又给明楼夹了蔬菜，明诚揶揄了一句，“肉就刚才那么一块儿，不许多吃，要多吃蔬菜，小心高血脂。”
明楼觉得自己的地位日趋下降，无奈的吃了口蔬菜，嗯，好像也没那么难吃了？味道清新，还有点回甘。把碗往明诚面前一摊，明诚愣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？还要饭？”
“再给我夹点菜。”
明诚看了看明显距离明楼比较近的菜，虽然是想反驳一句，但看了看明楼似乎是在耍赖，竟然也生不出什么作对的心思，也罢，他们家的大少爷，反正就是一直在他这里任性坏了的。
“好啦，明大少爷，吃吧。”
一边斗嘴一边吃饭，吃的时间倒是长了点，明楼上楼去陪着明镜守明台，明诚就回房间整理了了一下昨天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，想起明楼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，看看已经整理好的房间，就下楼了。
正给明楼拿睡衣，就听见了开门声，明诚有点讶异，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明镜给赶下来了。
“怎么？你在明台的房间里睡着了？”
明楼无奈的点了点头，“那房间里可能是灯光太好，大姐说她守着，让我下来了。”
“明台怎么样？”
“假戏作成真的了，大姐是不信也得信了，”见明诚坐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，明楼自然的就走过去，“先别管明台了，看看你的伤。”
“哦…”
明楼刚想去帮忙，就见明诚已经动作利落的解开了，有些尴尬的收回手，暗自庆幸还好没真的碰到，不然可就真的不知作何解释了，毕竟现在明诚基本已经动作自如，和刚受伤的时候不一样。
“对了，明台和程锦云这些日子好像进展不错，”一边脱衣服，明诚一边汇报，“听大姐的意思，很快就会订婚了。”
“是件好事，”盯着明诚脱了背心儿，明楼挪挪眼睛，“他在军统学的那套是不错，但终究不是什么好路子，让我们的人，多和她接触接触，加快进程。”
“嗯，我觉得明台自己也有这个意思，”把衬衫褪到手肘处，明诚抬起头让出肩膀，“最近不怎么疼了，没有大动作基本就没事，不过动手或者开枪还是有些晦涩…”见明楼盯着他不说话，明诚顿了顿，“大哥？”
“啊…没事…”
明楼回身取了医药箱来，动作轻柔的开始拆线，嘴里还不停的安抚着，“忍着点啊，别怕疼…快了快了，马上就好了…”
明诚的肩膀突然抖了起来，眼看着线要拆完，明楼却不得不停下来，一是怕这样下刀不稳伤了明诚，而是也怕明诚是真的疼。
回头一看，明诚竟然是抿着嘴笑道身体都发抖了！
“老实点你，无缘无故的笑什么？”
“没…”摇摇头，明诚努力憋笑，“就是觉得大哥特别像幼儿园的老师…”瞄了明楼一眼，明诚依旧掩藏不住笑意，“我小时候受伤，大哥都没这么温柔过…”愣了一下，明诚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句抱怨，便不再说话了。
明楼当然知道，他是个坏脾气的，明诚小时候也不是不调皮，有时候还要被明台牵连，他大多数的时候都交给明镜去处理，而且有医生在，他也的确用不着出手，有时候就是关心，也多了点生硬。
他待明诚的确是要更用心些，但男人再如何细心，也终究不会是温若流水，总还是差了点柔软。
这样一对比下来，他现在倒是真的反常了。
可是，想到这儿明楼就头疼，他是真的收不住心思也管不住眼神，就刚刚明诚脱衣服那会儿子功夫，明楼的大脑就已经转了好几圈，从初时见到明诚身上的数处伤疤到为什么明诚的身材不走样，通通想了个遍。
明楼叹气，却没有说话，只是动作更加小心的拆了余下的线，然后沉默的帮明诚上了药，重新包扎好。
等一切都结束了，明楼退后了半步，低头整理医药箱，再抬头的时候，明诚衣服已经穿好，正一脸歉意的看着他。
“大哥，我…”
“我知道，你没别的意思。”
伸手想摸摸明诚的头发安抚他，可又停在了半空，明楼的表情有些复杂，正想着把手收回来，却没想到明诚微微挺直了腰身，自己把头发送过来了，感觉到手掌中有些硬的发丝，明楼哭笑不得，这都哪跟哪儿啊…
明诚有点脸红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头发凑过去了，他小时候明楼也是喜欢这么安慰他的，受伤的时候难过的时候，最开始，明楼就是这样安抚的摸着他的头发，把他抱进明家的。
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谁为了安慰谁，总之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些，原来空气中荡漾着的一丝丝诡异的尴尬就这么散了，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。
把医药箱放了回去，明楼坐回椅子上，似乎有些犹豫，他这一天都忙着，倒是忘了桂姨的事，问是一定要问的，就怕勾起明诚的伤心事。
“桂姨…”
“她找我谈过了，”看穿了明楼的心思，明诚没等他说完，就接过来，“她想让我接受她，以母亲的身份。”
对于他们的任务而言，这无疑是个好消息，但对于明诚，却并不是什么好事，越来越紧密的和桂姨接触，就意味着明诚要做出越来越多违心的事情来，明楼于心不忍，别的事情也就罢了，桂姨是明诚心里的伤疤，就像他之前说的，汪家害死他父母，时隔近二十年他都不能原谅，更何况是一个差点杀了明诚的人，十几年的时间，显然还不够让他忘了那些痛苦的经历…
“顺着她的路子走下去，让她以为自己成功了。”
还是说了，还是做了，还是逼着明诚去违心了。
明诚的表情一僵，他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，却没想到还是要更进一步的，要他接受桂姨？就算是假的，也是想想都觉得心寒…
“知道了，”点了点头，明诚明白这是任务，自然要应下来，“那没什么事，我先回房了。”
“阿诚啊…”
见明诚回头，明楼的话又说不出了，他能说什么？让明诚别为难自己？让明诚别想太多？让明诚别难过？
通通是些没有用的话，说到底，他就是真的对明诚有感情，又有何用？在家国面前，他们的情感那样脆弱而微茫，就算是一点点多余的照顾，他都是做不到的。
罢了罢了，一切都罢了。
“晚安。”
等了片刻，只有这两个字，明诚有点不解，却也跟着点头说了句晚安。
第二天一早，明楼被电话声吵醒，刚从床上坐起来，就听见明诚的声音，刻意压低了，怕吵醒他。
“是，是，明先生还在睡觉，好，我知道，我会转达，直接就去？好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刚挂了电话就听见明楼的声音，明诚吓了一跳，转身看去，明楼正靠在床上揉着太阳穴。
书房的窗帘已经被明诚拉开，朝阳的光辉从透明的玻璃窗漫进来，柔柔的洒在明诚的身上，更显的他挺拔瘦削，脸上有些受了惊的表情，十几年了，都没变过，这样美好的人，竟是被他明楼亲手养大成人，教导成才…莫名的骄傲，也带这些心酸。
“藤田芳政，找你去谈话。”
“看来，是要敲打敲打我，万一我回答的不好，可就是有去无回。”
明诚自然也是明白的，走到柜子前面，忙活着帮明楼准备了衣服搭在床边。
“这次南田的事情我们是摘干净了，但是许鹤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，”回头又帮明楼挑了条领带，明诚这才满意的停下动作，“不过大哥放心，藤田芳政他抓不到证据，不能奈何我们。”
转身走到门口，明诚想了想，又退回来，“不行，咱们等会儿还是得去趟新政府，大姐不让咱们在家穿这些衣服，你的官服都放在政府呢。”
“成，那我们早走一会儿吧，”点了点头，明楼的脑子里空空的，突然就冒出一句，“你将来要是娶了谁，那都是娶回家里来享福的。”
明诚正要出去，听到这句，身体不由的僵住了，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好，他是极不愿意听明楼提起关于结婚的事情的，可偏偏，明楼似乎在这方面对他尤为关注，尤其是明台有了女朋友之后。
“不像我，”明楼也觉得刚才那句有点怪异，便补救着，“娶了谁会来都是伺候我的，我还不一定习惯，还要骂人家，这样想想，还是不娶的好。”
这话说的半真半假，明楼是真的不打算娶，但原因也绝对不是什么伺候不伺候的，而是除了明诚，怕是谁跟在他身边，他都是不喜欢的。
“大哥…这是想通了？”摆出调笑的表情，明诚侧着身子，“打算结婚？生子？绵延明家血脉？那大姐可是要高兴一阵子了！”
“算了，”摇摇头，明楼觉得有点头疼，“国将不国，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，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把今天这关应付过去吧。”
是他贪心了，明楼叹息，昨晚才下的决心，今早见了明诚就又被推翻了。
罢了罢了，何时了了自己这心思，何时才真的算了吧…
只是这左摇右摆的感情，是为难了他自己，也好在，只是在为难他自己…
开车去新政府换了衣服再去藤田芳政那儿，还没到门口，就看见汪曼春和梁仲春也来了，明诚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明楼，忧心忡忡。
“怕是也被找来谈话了。”
“汪曼春等在这儿，许是为了给你个忠告。”
“那梁仲春呢？”
明诚愣了一下，总觉得明楼这语气有点别扭？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，“给他的财神爷烧烧香拜拜佛，然后顺便祈祷他财神爷的上司也要轻易过关。”
“你倒是挺明白，”被明诚的话逗笑了，明楼下车的时候瞥见脚上的皮鞋，想起早上明台坐在楼梯上擦鞋的样子，笑了，抬头对明诚说道，“但愿明台给咱们擦的鞋能帮我顺利的走过去。”
“你还是祈祷藤田芳政会相信你的话吧，”无奈的摇头，明诚摆出扑克脸，“明长官，下车吧。”
明楼抬头冲他笑了笑，才迅速的整理了表情，下车的时候又变成了已经快要决裂的明家兄弟。
和汪曼春打了个招呼，明诚就去梁仲春打听消息，等明楼进去找藤田芳政，他才收回放在一直放在明楼身上的目光，心却悬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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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王天风上线倒计时了...
也就六章？
我并不期待他的出现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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