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比肩 37
大哥生日快乐！
趁着还没过十二点来更新啊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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呆愣半晌，明楼接过已经举到眼前的报纸，目光却一直没办法凝聚到上面的字，他似乎是突然就不认得字了，怎么会呢？明台，怎么会是黎叔的儿子？
明诚说得对，血浓于水，他们不能因为自私而断了明台和黎叔的父子亲情，但是，但是明台和他们，又何尝没有亲情？二十年的相依为命，明台早就成了他们的亲人，没有血缘关系，却是真的一家人…
“明天，黎叔会和明台见面，”叹了口气，明楼有些失神，“但愿，他能把握好尺度吧…”
“大哥…”
“阿诚啊…”抬起头，明楼望着明诚的目光有些复杂，话到了嘴边，却又只能吞了回去，“时间不早了，去睡吧，明天还要跑一天呢。”
“诶，这就睡，”虽然知道明楼还有话没说，但明诚也不勉强，这个时候，多说无益，“我相信明台，我希望，大哥也相信他。”
“嗯，”点点头，明楼笑了，“不用安慰我了，去睡吧，大姐不是约了你明天一起去看镯子？”
“可不，大姐对咱家这个弟妹，可是真上心。”
“因为大姐心疼明台啊…”想到明镜，明楼又叹了口气，“不知道大姐要是知道了，得多心疼，多舍不得…”
“那大哥呢？”
“我？”不解的看着明诚，“我怎么了？”
“大哥又何尝舍得…”
“是啊…明台平日里淘气是淘气了些，但也确实讨人喜欢，聪明，也懂事，哄得大姐开心，连婚事都能顺了大姐的心意，”说起婚事，明楼苦笑着摇了摇头，“这一点来看，明台倒是比你我都要孝顺。”
“是啊，明台比我们懂事…”有些局促，明诚站起来，“大哥也不要多想，黎叔说暂时不会有相认的意思，现在也不是相认的好时机，再等等吧。”
说是不多想，但明楼心思细，怎么可能不想？他们一家人都舍不得明台，想必连阿香知道了都得难过好一阵子的…万一，真的让明镜知道了…
明楼不敢想象，按照明镜的性子，是决计不会隐瞒的，但若是和明台坦白，那简直是在拿刀戳着明镜的心啊…
黎叔那边想必更为难，见面就是心如刀绞，父子面对面却无法相认，当年扔下明台他们母子也是为了救国，却没想到那离别就是天人永隔，明台是肯定记不得他的，依着明台的性子，就是真的告诉他这是他的父亲，恐怕也是不会痛痛快快就相认的…
越想越头疼，明楼索性翻身坐起来，拉开床头灯，瞄见之前明诚看的那本书还在那儿，最近他都一直忙着，没有一天得闲，倒是忘了给明诚解惑，战时状态，剥夺了他们太多的自由和时间，连书读的都少了。
翻开扉页，明诚的名字就写在他名字的旁边，明楼笑了笑，摸着那个名字，略有些凹痕，他竟是不知道，明诚还有这样小孩子气的举动。
“阿诚…”
不由自主的呢喃，明楼自己也被吓了一跳，呼吸一窒，回过神才意识到这个时间，不会有人听见他的声音，也不会有人知道，他对自己的弟弟起了怎样龌龊的心思…
明台的事提醒着明楼的是——明家这四个人，至少是有两个人有可能离开的。明楼从不敢想象，如果四个人里面缺了谁，家里会是怎样的光景。
这一刻，他甚至是庆幸的，庆幸桂姨的无情，庆幸明诚的果决，庆幸明诚的父母从一出生就将他丢在了孤儿院里…这才能让他们相遇，但，这对于明诚而言却都是伤疤，就在刚才，他几乎就要告诉明诚他的这些庆幸，但还好，他忍住了，多么自私多么无情的想法，明楼从不知道，占有欲是如此可怕的东西，会让一个冷静的人变得疯狂…
明楼揉了揉太阳穴，制止住自己这些毫无意义的想法，拿起笔，翻开上次看到的那一页，把书签放到一边，开始认真的写写画画。
明诚看书看得很仔细，很多错处都挑了出来，甚至连一些生僻字都已经标记好意思，不懂的地方也标的很清楚，这是年少时留下的好习惯，而这个习惯，是承袭自明楼的。
思及此，明楼心情略略好了些，明诚的字迹也让他心情不错，书一直看到了最后，放下笔的时候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，明楼的头痛又重了些，再不睡，明天一整天恐怕都要头疼。
拿了书签过来，随意的摊开一页，刚把书签放下，明楼愣了愣神，拿起来仔细的瞧了瞧，微微皱眉，这书签，竟然是明诚画的。
比平常的书签要略微宽一些，横着看是一副完整的画，是他们家的那片草坪，角落里还能看见明公关，这幅画的空间感还算不错，色彩依旧鲜明，嫩绿色的草坪，还没有羽毛球网，应该是很久以前了。
眯着眼睛，明楼仔细的看着这幅画上的两个人，其中一个，应该是他，看侧脸和他很像，面前摆着一个画架，有一副未完成的画，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抱着书的孩子，看年纪和身高，明台和明诚都有可能，这样推测，前面的那个他，也应该只有二十出头而已。
回忆了一下，明楼想起来了，他当年倒是有一阵子偏爱写生，他们家前面就是林荫路，他方便的很，草坪也有几处好风景，他那时就总是立个架子，随意的站在那里画画，一画就是一下午。
那这个抱着书的孩子，应该就是明诚，一般他画画的时候明台都是趁机跑出去玩儿的，只有明诚，会认真的读书，不会的的地方就来找他，不过也不打扰他，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不忙了，才会过来问，好多次都是一站一下午的。
后来明楼发现了他这个习惯，便告诉他有问题可以攒在一起，等他画完了画，自然会来帮他解答，他记得那次之后连续好多天，明诚都没有再问他问题，等他再问起的时候，明诚就支支吾吾的说怕他嫌麻烦…
从小就是这样，明诚永远都是为了别人着想，却从未记得自己，这样想来，明楼觉得小时候是他在照顾明诚，也并不尽然。
画面里的阳光很好，应当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，那样的日子太多，明楼记不起这是哪一次明诚来找他，也不知道这样等在他身后，明诚又是不是无聊。
原因为他对明诚的照顾虽谈不上无微不至，但至少也算贴心，现在看来，是明诚要求的太少，才会让他产生了那样的错觉。其实他照顾的并不多，是明诚迁就了他的少爷脾气，一直都是。
叹了口气，这幅画勾起了明楼太多的回忆，那几年也算的上他最幸福的时光，还没开始抗日，不过是个激进的学生，明镜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，他名义上是带着明台和明诚学习，但事实上，是明诚带着明台而已。
翻过书签，背面倒是干干净净，只题了一首诗而已，是李商隐的《无题》。
“无题？”
明楼微微愣神，看着书签上明诚隽秀的字体，想起客厅里挂着的那幅《家园》，原本明诚是要叫《无题》的，明楼还记得，那天因为这个名字，明诚还和他发了脾气，不说原因，只说就是想叫那个名字，最后，明诚还是妥协了他的想法，顺了他的意思，叫了《家园》…
“竟然是，这个意思么…”
原来，明诚的心思竟是与他相同！
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跳下来，明楼甩开书，拿着书签就向外冲，打开门，两三步跑到了一楼半的位置，陡然挺住脚步，懊恼的闭着眼睛，站在原地踉跄两步，险些站不稳，摸索着扶着楼梯站好，胸口激烈的起伏着。
他这是，在做什么…
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激荡在胸口的情绪，扶着扶手，缓缓的走下楼，失神的回到房间，关好门，却紧紧的握着门把手，挣扎着要不要出去，最终还是放下了…
手中的书签已经被他捏出了指痕，举到眼前，明楼的嘴角勾起，苦涩的笑了。
“阿诚…阿诚…”
心脏似是被谁掐住了一般，明楼不敢想象，如果他刚刚冲动之下就和明诚坦白，会是怎样的后果。
如此乱世，他们的身份又这样特殊，别说他什么都给不了明诚，就算是他能给，他也不敢给！
也许明天，也许后天，也许不久的将来，他就会被拉出水面，被七十六号刑讯，被日本人折磨，然后凄惨的死在那里，到那时，明诚又该如何自处？
而这一切，也同样可能发生在明诚的身上…
心脏跳动的声音砸在耳膜上，似是谁在他的心上擂鼓，声声响动，带着顿顿的疼痛，一下又一下，每一次都似乎在警告他，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。
慢慢的挪到床边，明楼望着那本明诚曾经读过的书，拿起来，翻到扉页，抚摸着上面并排的两个名字。
这么多年来，明诚的心情，当时和他这几日一样的吧？想要接近却又害怕接近，想要对他千般好万般爱护，却又生生被兄弟的身份隔开，在心上划出深深浅浅的伤痕…
他才经历了几日？就已经如此的难熬，这滋味，折磨了明诚几年？十几年？依着明诚的性子，怕还是要自责的…
只怪他们生错了时代，也怪他明白的太晚…
可是，早又如何？在不知有没有明天的日子里，他们都不敢妄动。
怪不得，怪不得这几日明诚也觉出了他的不同，十几年来，就只把心思挂在了他的身上，如何能不知道？
这等深情，他要怎么才能不辜负…
他想对明诚好，千般万般的好，恨不能现在就把这世上他喜欢的所有东西都给他搬到眼前，又或者，掏出自己的心给他看看，告诉他，这些年的感情和付出都是有回报的，他也爱上他了啊！
可是，他不能，那么多的事情横在他们面前，抗日还没胜利，大姐不会同意，甚至连明诚都可能会反对…
深吸一口气，缓了缓胸口的烦闷。
明楼终于明白为何明诚那天会特意来寻这本书，也知道了为何那几日明诚总是怅然若失…
寻书的时候，是因为怕心思暴露，后来发现他看了书也没发现那些小心思，自然是失望的，到后来，恐怕也是嘲笑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的…
明楼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，迫切的希望明天日本就投降，一切就都结束了，他要带着明诚离开这里，离开上海，离开这个国家，甚至远离明镜和明台。
原本，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些胡话，如今，他却希望可以实现了。
湖畔旁，树林边，没有明镜和明台，只有他和明诚的好日子，他多么希望那一天会到来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，他急切的希望快一点到来…
时间那样的不讲道理，明楼害怕这几年的变故，害怕他们失去彼此，害怕他们周遭的人会带走明诚，害怕突然有一天明诚就要结婚了，像明镜期望的那样…
进，他与明诚都陷入纠结挣扎万劫不复，退，他与明诚都不甘心不想舍不愿停止…
真的不是时候。
明楼合上书，关了灯，缩进被窝里。
恍惚间，他想起了那个下午，明诚抱着本书，跑来问他那诗的意思，那笑着告诉明诚，等他长大了就懂了。
那时候，连他都不懂，而如今，他们都懂了，却只剩下了苦涩…
春蚕到死丝方尽，蜡炬成灰泪始干…
“阿诚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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恭喜大哥知道了阿诚哥的心意~
然而却必须憋着...
大哥，我对不起你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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