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比肩》20
20
明家在上海是世家，先不说祖上的风光，但说是已经分了家的这两家，也都是商业巨擎，明家香是明家的招牌，上海人人都知道，明镜的产业更是多，不然当年也不会引得汪家垂涎，为了得到他们的家产闹出那么多事情来。
世家的公子，自然是要比别人家都累些，从小明楼就是样样都要学也样样都得精，加之汪家之前的迫害，明镜怕了，便更加督促明楼在生存技能这方面的锻炼，送他去学了击剑，自然也不会让他落下了体力上的提高。虽然学了很多种体育运动，但说起来，明楼还是最喜欢羽毛球，甚至还在家里的草坪上拉了个球网，家里人都闲着的时候，羽毛球就成了最好的休闲。
明诚的羽毛球是明楼教的，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现在倒是比明楼打的还好，主要是明楼这些年都不太运动，自然是要差些的。
明公馆后面的那片草坪上，明镜正拿着份报纸看着，偶尔抬头看看明楼和明台的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，明台则是被明楼的球技刷的团团转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满场跑，可还是输的挺凄惨。
明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，刚好看见明台撒着娇说明楼不肯指导他，忍不住唇角带笑，却在看见桂姨的一瞬间，笑容又凝住了，低头走到明楼身边，把文件递给他，因为还有别的事，急着要走，可又被明台缠住了。
明诚有点无奈，他们家的小少爷，不敢去问明楼，倒是处处为难他，明知道从他这也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。
一边和明镜聊天，一边观察明诚和明台的神情，明楼有些心不在焉，这几天明诚忙得很，第三战区密码本的事情，虽说是交给了黎叔和明台他们，但事实上他们要帮忙的地方还是很多，新政府和七十六号也都是一堆的杂事，这些事自然是烦不到明楼的头上，倒是让明诚一个头两个大。
好不容易打发了明台，明诚远远的看了明楼一眼，刚好明楼也在看他，微微一点头，走了。
明楼有点不自在，说不上什么原因，这几天明诚似乎对他少了些耐心，明台晃悠着回来了，明镜和明楼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要的事情，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起家里的生意来。
明镜执意做药品生意的原因明楼自然是清楚的，只是这个乱世，别说药品进出买卖都很困难，但说这价格已经很让人头疼了，家里有药房自然是很多事情都好办，但也让明镜惹了不少麻烦。
之前明诚说过的那个汇丰银行的保险箱，恐怕也和这些药品脱不开关系。旁敲侧击的点了明镜几句，明楼也不好细说。
“要不，就把你的阿诚借给我，做个理财顾问？”
笑了一声，明楼自然知道明镜不过是说笑的，谁知道明镜好似恼了，语气带上些责怪，“要不就叫阿诚离我远一点。”
明楼这下是明白了她的用意，看来是为了打消明台的疑虑，要对他别再像之前那样容忍，免不了觉得自己冤枉，但明楼也不好辩解。
运动了一上午，明楼也有些倦了，刚好桂姨来说午饭好了，明楼用球拍点了点明台，“行了，换衣服去吧。”
明家的规矩严，在家里是肯定不能把睡衣穿到客厅里来的，运动完了，自然还是要换上正装。
明台嚷嚷着肚子饿，闪到楼上换衣服去，明楼则是慢悠悠的回了房间，床边的椅子上是明诚帮他找出来的衣服，明楼看着衣服有些出神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，连这些琐碎的小事，都是明诚为他打点的。
“大哥，”明楼正发呆，明诚急匆匆的推门而入，“刚才给你的文件签了么？我等下去见梁仲春的时候刚好给他送去。”
“哦，这就签。”
“怎么还没换衣服？大姐他们都等着你吃饭呢。”
“刚才明台和你说什么了？”
打开衣柜，明楼翻出一件新的白色背心，脱了运动服穿好，这才关上衣柜，回身拿了衬衫穿在身上。
明诚一见到明楼穿白色背心的样子就憋不住笑，连问题都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已经扶着墙要笑趴下了。
无奈的看了明诚一眼，明楼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笑点在哪里，只能赶快穿好衣服，挥挥手，“行了，快点说，还得吃饭呢。”
“也，也没什么，咳，”勉强憋住了笑声，明诚的脸颊不自然的抽动，“就是又来向我确认你是不是汉奸，噗…”
“我都穿好衣服了，你还笑什么？”看着明诚止不住笑意，明楼颇为无奈，“我的白背心哪儿得罪你了？”
“没，”摇摇头，见明楼似乎要换裤子了，明诚连忙转身，“我先去餐厅了，大哥你换好衣服记得签字。”
明楼觉得有点奇怪，小的时候他们俩还在一起洗澡呢，这几年他换衣服，明诚倒是躲得紧，当然了，明家大少爷没有暴露癖，甚至对皮肤的裸露还有些反感，所以明诚躲着他，他倒也不别扭。
签好文件拿到餐厅去，除了他以外的三个人已经坐好了，一见他出来，竟然个个都是一脸憋笑的表情看着他，明楼有点郁闷，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。
“给，”把文件递给明诚，顺势挨着他坐下来，明楼微皱着眉头看明镜，“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事没事，吃饭，吃饭啊。”
明显就是有事，可明镜不说，明楼也不好再问，吃过饭，明诚自然的帮着收拾桌子，瞄见厨房里阿香准备的水果，就顺手切了，插上几根牙签，塞了一个在嘴里，端着盘子去了客厅。
明楼倚在沙发上，手里翻着一本经济杂志，明台则是躺在一旁，倒是也在看杂志，不过是些时装类的。明家的客厅里倒是很常出现这一幕，明诚莫名生出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来，宁谧的空气里，荡漾着让他眷恋的家的味道。
闲聊了一会儿，明楼就又给明诚塞了个买衣服的任务，明诚无奈，不过想想也得是他去买，在巴黎的时候就是这样，一家三个男人，衣食住行都是明诚一手安排，也是熟悉的事情。
明家小少爷一向是饱暖思淫欲，只要没事就得找事，果然，这才消停了几天，又开始张罗着不读书，明诚听得眼皮子直跳，趁着明楼还没发火，连忙说自己要去海军俱乐部。
明台果然也闹着要跟去，明楼自然是答应，毕竟这原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，明台自己主动配合，他们乐得轻松。
趁着明台上去换衣服的功夫，明诚又坐下来，疑惑的看了看明楼，还有些担忧的样子。
“是不是想问，早晚这个书是读不下去的，我为什么还要训他？”
被明楼看穿了心里的想法，明诚也不遮掩，很痛快的点头。
“他试探我呢，”懒洋洋的翻了一页杂志，明楼看得认真，“要是真的顺了他的意思，恐怕他就才出来我们的身份了。”
恍然大悟的点点头，明诚有点好奇明楼到底在看什么这么认真，凑过去看了一眼，竟然是前几天明楼一直忙着的那篇文章，于是撇撇嘴，“不务正业。”
“啊？”挑着眉看明诚，明楼啪的一下合上书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写的真好。”
向后挪了挪，明诚决定还是保持安全距离，刚好明台下楼来了，明诚迅速的穿好外套，带着明台出门了。
明楼摇摇头，开始纠结明诚真的和他这样亲近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，最近明诚越来越没规矩，头疼。
开车到了海军俱乐部，一下车明诚就看见了梁仲春的老婆，微微挑眉，这么好的机会他是肯定不会错过，走过去打了个招呼，顺便装傻充愣的给梁仲春家后院放了把火。
“这是你工作中最难的部分？”
听见明台的声音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，明诚自然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无辜，但无可奈何的，他必须这么做，瞥一眼似笑非笑的明台，明诚不满的腹诽——也不知道这是在给谁收拾烂摊子呢。
千叮咛万嘱咐让明台不要乱跑，明诚这才跟陈炳进了包房，当然，他知道怎么嘱咐都是没用的，毕竟他刚和明台说了，这里的格局和日本领事馆是一模一样的，估摸着明台肯定要多来几次，摸清楚才行。
接近梁仲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情报，一起做生意赚点零花钱算是意外之喜，所以拿到分成的时候，明诚也只是冷笑了一下，心想着明台的衣服是有着落了，还能给明楼添块儿手表，明镜之前看上的首饰也可以买了…
虽然明家是不差钱，但倒是都不会乱花钱，多了些不义之财，明诚当然要想着赶紧乱花出去，让家里人都开心开心。
嗯，还得给阿香买套新衣服，过年么。
思绪还飘在家里的茶几似乎可以换个新的上，明诚突然听见陈炳说认得出人来，免不了惊了一下，暗自盘算着，这个人是留不得了。
从包房里出来之后，明诚拐去给明台办了张卡，刚走到大厅里，就看见明台正和一个女人聊得开心，隐约听见两个人用的是日语，明诚便没去打扰，等人走了才过去。
装作抱怨的语气和明台说了画像的事情，明台倒是对这件事情很上心，明诚心里有了计较。
“大哥，”来不及把衣服放回房间，才一进门就去了明楼的书房，明诚皱着眉头，语气着急，“陈炳要我找人画人物肖像。”
“苏医生的表妹？”
“对，”点点头，明诚随手把衣服放在沙发上，“叫程锦云，我也是才知道的，没想到，陈炳竟然记得她。”
“嗯…明台什么反应？”
“挺着急的，”想了想，明诚有些犹豫，“我觉得…”
“你觉得明台对她有意思？”倒是明楼率先说了出来，见明诚点头，笑了，“我也这么觉得，不过，也算的上是件好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这样更有利于策反明台？”
“正是如此，”站起来绕道书桌前面，明楼思忖半晌，突然转身，“给毒蝎发报，立刻刺杀陈炳，要秘密进行，不得张杨，最好让外界误以为他是失踪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再去给我调查一下这个程锦云的背景，”明楼有些不放心，“什么时候入党，什么时候参加革命，全都要调查清楚，用你自己的方法，绕过黎叔…”
“知道啦，”无奈地摇了摇头，明诚叹了口气，“这姑娘也是可怜，要进明家门难，要做明家小少爷的老婆，更是难上加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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