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几番春暮
04 相识
“蔺晨…”
“殿下？殿下您说什么？”
猛地回过神，萧景琰抬起头，望见似乎有些着急的列战英，轻轻地摇头。
“没什么。”
那日夜里，蔺晨只是自报了家门，然后告诉他密道会重新打通，接着就又消失了，来去都像是一阵风。
“殿下，您这几日像是都有心事，刚才沈大人还问我，您是不是被陛下为难了。”
笑着摇摇头，萧景琰一直觉得沈追心细的过分了，不过这样也刚好，户部就需要细心的人才干得好。
“殿下，您真的没事吗？”
列战英自然是担忧的，萧景琰这几日几乎可以用神不守舍来形容。
“没事，”轻声叹息，萧景琰突然抬起头，“对了战英，之前让你打听苏宅的事情，如何？”
那晚见过蔺晨之后，萧景琰对苏宅的事情更是挂心，一回靖王府就谴了列战英去调查，只是一直忙着，此时才想起来询问。
“哦，说到此事，”为难的皱着眉头，列战英低下头，语气满是歉疚，“是战英办事不利，只查到是苏先生的旧友，其余的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眉头轻蹙，萧景琰不知这蔺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都已经私下来见过他，为何还对他身边的人保密。
“言公子说是个帮忙看宅子的朋友，让我不必挂心。”
似乎是欲言又止，列战英一味低着头，不敢和萧景琰对视。
“那，依你看来，是不是这样普通的朋友？”
列战英怔了怔，他不明白萧景琰何来此问，但他确实也心怀疑虑。
“说是普通朋友也说得过去，但，属下有一事不明。”
“讲。”
“属下去见言公子询问苏宅的时候，刚巧萧公子也在…”
“景睿回来了？”有些吃惊的打断列战英的话，萧景琰眉间皱成川字，“何时回来的？不是说要和蒙大统领一起回来的吗？”
“我也正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，可问起来，萧公子只说是思念长公主了。”
点点头，萧景琰催促了一句，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哦，萧公子说了些很奇怪的话。”
“奇怪的话？”
“萧公子说，故人已去，逝者已矣，让我劝您不要太过伤心。”
这样说来，萧景睿定是已然知晓梅长苏就是林殊了。小的时候萧景睿就喜欢缠着林殊，现在想来，怕是也很难接受林殊的再次离世。
“不过殿下，哪里来的故人？”
轻轻地摇头，萧景琰叹息一声，并未回答列战英的问题。
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，列战英也未纠缠。
“属下觉得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。”
心思已经不在现在这个话题上，但萧景琰还是配合的问：“何以见得？”
“因为苏宅这几日都在改造，若是普通朋友，没有随意改造的权利吧？”
“改造？”
想必是蔺晨在想办法重新打通密道，说起来，密道不过闲置了几个月，打开出入口即可，他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，不知那蔺晨还在忙些什么。
“想必，是苏先生的熟人吧。”
萧景琰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答复，他不想再在此事上做纠缠，有什么疑问，待到蔺晨来访，问清楚便是。
只是，萧景琰不明白，蔺晨为何会来金陵？还要重新打通密道？深夜潜入皇城里，就只是为了和他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吗？
“对了，战英，”想起皇城的防卫工作，萧景琰免不了担忧，“禁军的巡防都是由蒙大统领来安排的吗？”
“嗯，一向如此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只是问问，这种巡防安排，大概多久会换一次？”
“殿下，是指轮换的时间？还是人员？”
轻轻的叹气，萧景琰摆摆手，“算了，等蒙大统领回来，我再与他商讨吧，问你，怕是也问不清楚。”
“属下的确是不清楚，不过，皇城内倒是从未出过问题，我听说，蒙大统领亲自试验过。”
“试验？什么试验？”
“就是什么人进得去，什么人进不去。”
略有些意外的看着列战英，萧景琰沉吟片刻，他犹豫了，不用问，按照蒙挚的个性，一定会将皇城护卫做到最好，这样的结果只能证明一点——蔺晨比蒙挚的功夫要高。
“按照蒙大统领的说法，想要闯得进皇宫里，只有两种可能。”
愣了一下，萧景琰不解的追问：“两种？”
“嗯，要么是比蒙大统领功夫高，要么就是轻功比较奇特。”
见萧景琰似乎在思索什么，列战英也不忍打扰，只是最近萧景琰很多行为都奇怪的很，让他有些介意，说起来，都是在知道苏宅进人之后。
瞄一眼萧景琰的方向，列战英眉头轻蹙，他意识到这个苏先生对萧景琰而言格外重要，虽说苏先生的确是奇才，也心怀天下，可…萧景琰的行为举止也确实太奇怪了些。
“殿下，您…是不是还惦着苏先生的事？”
似是完全没有听见列战英的话，萧景琰自顾自的沉思，引得列战英轻声叹息，他甚少见到萧景琰如此失神的模样，尤其是参与夺嫡之后，萧景琰在那段时间里难得的有了神采，自从收到梅长苏过世的消息，便又低沉了。
“殿下若是没什么事，属下先告退了。”
隐约听见列战英说了什么，萧景琰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摆手道：“去吧，时候不早，你也休息吧。”
“是，属下告退。”
待列战英离开，萧景琰才站起身走到书房，这几日他总是在此处守着，毕竟蔺晨只说之后会来拜访，却未说明确切时间，他只好日日来守着。
说起来，蔺晨的功夫应当是不弱的，之前他听林殊提起过，说是飞流怕蔺晨怕的紧，因为打不过。飞流的功夫他是见过的，数一数二，整个金陵也许只有蒙挚才打得过他，这样对比下来，蔺晨的功夫至少也要和蒙挚不相上下。加之蔺晨出入皇城毫无顾忌，那应当是比蒙挚还要高上一些的。如此高手，为何他之前从未听人提起？若不是梅长苏曾把他当做笑话提起过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。
“呵。”
轻笑着摇了摇头，萧景琰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。
天下间的排名皆出自琅琊阁，阁主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排在首位，招人是非也容易被人记恨，像这种最神秘也是最透明的所在，想必掌管他的人也是深不可测。
萧景琰倒是听说过老阁主的功夫出神入化，却不知这位少阁主如何，毕竟在林殊的口中，这位少阁主无非就是风流成性的浪子，除了医术曾被林殊大肆称赞以外，倒是没在林殊的口中听过他有其他优点。
微弱的风吹过，桌上的烛台不安的跳动，沉思中的萧景琰并未在意，直到眼前突然出现黑影，才猛地回过神，有点紧张的抬头看一眼，却见来人已经坐在了他对面。
“哟，美人儿。”
来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那日夜闯皇宫的蔺晨，今日也是一袭白衣，发丝凌乱，绰着手坐在他对面，笑盈盈的望他。
微微皱眉，萧景琰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。
“美人这个称谓，似乎并不适合男子。”
“非也，”摇头晃脑的盘起腿，蔺晨笑得高深莫测，“既然说是美人，那便不分男女，长得美得人，自然可以称之为美人。”
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，萧景琰有一种他必然会对牛弹琴的预感，这个叫蔺晨的人，似乎是不会听别人意见的类型。
“还不知该如何称呼。”
“这么快就忘了我叫什么了？”
看蔺晨那惊讶的模样，萧景琰意识到自己问题问的不对，立刻改口道：“我自然是知道您的名字，只是不知该称呼您为先生或者大夫？”
“哦，这点啊，”了然一笑，蔺晨脸上嬉笑的神色稍敛，“你如何称呼长苏，便如何称呼我即可。”
略略愣神，蔺晨亲昵的称呼让萧景琰有些不适应，而后便开始苦恼，总觉得先生这两个字放在眼前的人身上，有点…不合适。
“那便称呼您为先生吧。”
“可以，不过是个称呼，无需如此挂怀。”
算是定下了称呼，萧景琰松一口气。
“不知先生此番前来是…”
“实践诺言而已。”
“诺言？何诺？与何人之诺？”
蔺晨有一瞬间的失神，烛光之下，萧景琰的轮廓更深，看起来比月光下俊朗些，声音悦耳，脊背挺直，杀伐之气与尊贵之风相得益彰，气场独特，令人见之难忘。
“长苏临走前，曾求我一事。”
果然是受林殊之托，可萧景琰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林殊这样念念不忘。
“他说你为人冲动，过于耿直，怕你即使当上了太子也会被你们这个皇帝陛下算计，便求我来助你。”
“助我？”
林殊临终前放不下的人，竟然是他吗？哀叹一声，萧景琰轻蹙的眉间略带愁意，眼神落在烛影上，失神。
“不必了，”思忖片刻，萧景琰淡然开口拒绝，“赤焰旧案已翻，如今父皇也已老迈，誉王已死，献王废黜出金陵，其他成年皇子或与我交好或无法继承皇位，再年幼的，距离成年都还要好些年，如此看来，不必麻烦先生助我。”
未曾料到萧景琰如此干脆的拒绝，蔺晨有些发怔，睨着萧景琰坦然的目光，略微思索，轻轻摇头。
“密道我已经打通了，不过，依着我的功夫倒也不必执着于密道，那里当做备用，万一哪天金陵城内来了比我功夫高的人，便可启用那里，再者，方便你来找我，密道里我已经重新归置，比之前也舒适些…”
“我的话，先生，是否听明白了？”
“自然是明白的，”干脆的点头，蔺晨理所当然的应道，“你说你无需我帮助，但是否需要帮助，你说了不算。”
蔺晨这话太霸道，萧景琰听了免不了有些恼怒。
“先生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帮我？”
“我答应帮你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，托我之人既然这样说了，那自是有他的道理，长苏不是无理取闹之人，”挑着嘴角，蔺晨字字铿锵，“而我，完成他人嘱托是我的责任，所以，我必须在苏宅等你，若有那么一天，你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，”伸手一指密道入口，蔺晨的声音和缓了些，“便按照老办法，摇铃铛便是，我随叫随到。”
盯着蔺晨看了片刻，萧景琰缓缓的点头，他相信林殊的判断，而眼前人又是琅琊阁的少阁主，有他的帮助，也算是有个保障。
再者，蔺晨看起来不像是多事之人，竟然这样坚持，那恐怕是有什么事情是他还未知晓的。
“不知先生此番前来，是否有事？”
中间空了这许多日蔺晨都没来，若换做此前，也许萧景琰会以为他在等密道修好，但今日蔺晨并未从密道而来，就只能证明，他是有事才会相见。
“还不算笨，”似乎是赞赏的笑了笑，蔺晨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，递到萧景琰的手中，“蒙将军不日回京，你把这个交给他，让他重新给禁军排兵布防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所以，蔺靖的走向大概是...调戏和反调戏？
评论(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