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君荒生

还算勤劳的码字工,最近墙头有点多~

【楼诚】比肩 64

64

  怎么都没想到,给了他们最后喘息机会的人会是梁仲春。接到电话的时候明诚还犹豫,和明楼商量过,决定还是去探探虚实,谁知道,竟然拿回了孤狼的死亡报告,这件事情竟然被梁仲春拦了下来。

 “他要什么?”看着眼前的报告,明楼抬起头,略带不解也有些不安,“总有点交换条件吧?”

 “他说万一以后日本人败了,让我们照顾他的家人。”

  沉默片刻,明楼站起身,踱步到窗前,沉声问:“你觉得,可信吗?”

  回忆了一下梁仲春的神色,明诚微微点头,“我觉得可信,毕竟资料已经在我们手里了,他要是想害我们,不会这么轻易的把东西交给我们。”

 “嗯…”赞同的点头,明楼回过神,脸色轻松了些许,“我们暂时不用撤离,但明台必须加紧节奏,黎叔怎么说?”

 “还要再准备几天,现在转移还是太仓促,况且大姐的事情也在安排,所以可能速度会慢些。”

  沉沉的叹息,明楼担忧的看着明诚,他知道,现在让明诚离开是不可能了,但他是真的担心,继续在这里留下去,也许某天的清晨,他与明诚便无法再相见…

 “阿诚啊…”

 “大哥不走,我便不走。”

  明诚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猜中他的心事,明楼也是无奈,轻笑着摇头,他还是不够狠心,也并不是真的希望明诚离开,才会一再犹豫至今。

 “不走便不走吧,以后这事儿你说了算。”

 “这还差不多,”满意的点头,明诚得意的笑了笑,“行了,我回秘书处了。”

  整理好最后一份文件,明诚刚拿起外套打算离开,电话却响了,心生预警,这种时候的电话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
 “喂你好,这里是…”

 “梁仲春被捕。”

  简单的五个字,对方立刻挂了电话,是夜莺,恐怕是风声太紧,她只能传出这样简洁的消息。明诚呆呆的挂断电话,他怎么也没想到,事情会糟糕到这个地步,梁仲春肯定什么都会招,不过还好他知道的不多…

  快步冲进明楼的办公室里,明诚不断的深呼吸,他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,今晚他们必须想到一个办法出来。

 “大哥,梁仲春被抓了。”

  手中的笔顿了片刻,缓缓的放下,明楼抬起头,面色沉静,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。

 “从现在开始,断了与夜莺的一切联系,”缓慢起身,明楼思忖着该如何脱身,“藤田芳政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动我们,他知道明台还活着,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引明台出来…”

  回头和明诚对视一眼,两个人脱口而出——大姐!

 “大姐安排的是明天晚上的火车,借口是带着明台的骨灰回苏州,一路由我们的人护送…”

 “藤田芳政不会那么容易放大姐离开,”紧咬着牙关,明楼的额头青筋暴起,头疼的厉害,“现在重要的是不要走漏消息,熬过明晚,我们就还有喘息的机会,还好藤田芳政疑心重,不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!”

 “大姐要走的消息恐怕没那么容易隐瞒,要不我今晚就安排大姐离开…”

 “万万不可,”立刻打断明诚的话,明楼略带警告的开口,“藤田芳政一定已经在明公馆周围布控,现在让大姐离开,无异于送死。”

 “那怎么办?按原计划的话,恐怕…”

 “我们别无选择。”

  是啊,到了今天这一步,他们被逼近了死路里,若是放手一搏,也必须准备充分才行。

 “我们现在一定被严密监视,”踱步到窗边,明楼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向窗外,眉头紧皱,“不能露出任何慌乱之色,今天晚上你不要行动,明天上班的路上,你下车,我自己来这里。”

 “大哥!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,万一明早藤田芳政对你动手,你一个人…”

 “首先,藤田芳政不会这么轻易对我下手,他应该知道,即使明台活着,只要没见到明台,我就有机会反口,说是梁仲春自己是叛徒,却在临死的时候反咬我一口,”眼神坚定的看着明诚,明楼冷静的分析,“其次,即使明天藤田芳政真的要抓我,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,不过是多折了一个人进来,没那被必要,你现在的任务是安排明台转移,而且千万瞒住明台,就说孤狼的事情已经解决,也不要向他透露大姐的事情。”

 “知道了…”

 “家里还有多少枪和子弹?”

 “大哥,你决定了?”

 “如果明日藤田芳政要对大姐下手,你与我,便是拼了性命,也必须护送大姐安全离开,”死死的盯着明诚,明楼略带懊恼,“是我不好,要是早些让大姐转移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…”

 “大哥…”

 “算了,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,”轻轻摆手,明楼叹道,“下班了,回家吧。”

  又是一夜未眠,这样没有喘息的日子,明楼不是没经历过,只是第一次将自己家人的性命赌在里面,明楼这一辈子都在赌,和天赌,和人赌,和自己赌,本以为自己总会是赢的那一个,却不知他的自负会将他带到如今的绝境。

  藤田芳政的监视已经可以用明目张胆来形容,明公馆的门口就站在七十六号的人,看来想在白天都明镜走也是不可能了。

 “一会儿你把我送到新政府之后,直接开车走,”看着后面尾随的车子,明楼勉强自己冷静,“甩开他们去见黎叔,用不着我教你吧?”

 “好。”

 “告诉黎叔,今晚也许会有行动,让他带好人,随时待命,”微微眯起双眸,望着新政府门前藤田芳政的车子,明楼反而平静下来,“国民党那边的人就算了,立刻让程锦云带着明台离开上海。”

 “大哥…”同时看见藤田芳政的车子,明诚担忧的看一眼明楼,缓缓的停稳车子,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 “放心,”明楼反而给了明诚一个安抚的笑容,“我还等着抗战胜利呢。”

  不敢多加逗留,明楼才下了车,明诚便开车离开了新政府,几个拐弯甩掉了跟在身后的尾巴,明诚将车子停在距离黎叔家不远处的巷子里藏好,又小心的兜了几圈,确定不会有人跟上来之后,才到了黎叔家里。

  转达了明楼的话之后,明诚便又匆匆离开,他实在担心明楼的处境,也不便多做停留。

  驱车回到新政府,门口并没有什么异动,明诚悬着的心放下一半,停好车子,快步走进新政府里,直接冲进明楼的办公室。

  明楼站在办公室的中央,微微垂着头,这背影略显孤独,明诚看的心里泛酸。

 “大哥…”走到明楼身边,明诚轻声问,“怎么了?”

  明楼缓缓的闭上眼睛,又慢慢的睁开,伴随着深呼吸,回头看向明诚,努力勾起唇角,“你回来啦。”

 “大哥…”

  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明楼,明诚紧张的望着他,轻轻握住他的手,小心的问:“怎么了?藤田芳政说了什么?”

 “阿诚,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
 “大哥?”

 “我不该让明台参与进来,我就该告诉毒蜂,谁都能死,唯独我明家人,一个都不能死!”眼眶渐渐湿润,明楼深深的叹息,“还有你,我当年就不该同意你去伏龙芝,我不该和你分开,我应该看着你的…”

 “大哥,这不怪你,是我自己选择的…”

 “我以为我算得到所有人的人,我以为救了明台就也能救得了大姐和你,我以为…是我自以为是,害了所有人…”

 “大哥!”握着明楼的手不自觉用力,明诚略微提高音量,“到底怎么了?!”

 “藤田芳政帮大姐把票退了…”

  心凉了半截,明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,他庆幸还好明台还不知道这件事情。

 “今晚十一点的火车,他说要亲自护送大姐离开上海…”

  这无异于宣判了明镜的死刑,无论明台是否出现,只要明镜上了火车,离开上海,离开他们的视线,那就是任凭藤田芳政处置,就算藤田芳政因为想牵制他们而留下明镜的性命,恐怕也不会有多好的待遇,按照明镜的性子,未免牵连他们,恐怕最后会选择一死了之…

  紧紧的将明楼搂进怀里,明诚恨不能将明楼勒进自己的身体里,他想保护他,想替他承担这一切,想成为明楼的依靠!这十几年来,他一直这样努力,追赶,却依旧是明楼在护着他们,他什么也做不了,除了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安慰与心疼,他什么也做不到…

 “对不起…对不起…”明诚叠声道歉,声音颤抖,“是我不好,如果我没有犯错,如果我能处理的再好些,如果我…”

 “阿诚…”动作轻柔的回抱住明诚,明楼语气低沉,“只怪我,太过自负,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,怪不得任何人…”

 “大哥…”

  明楼的拥抱越来越用力,今日出了这里,他们怕是再没机会回来,也许今晚他们就会死在车站,明楼不奢望最好的结果,只期盼至少明镜和明诚能活下来,明台顺利地转移,而他,倒是无足轻重了。

  他对生活产生了留恋,他想留住明镜,即使多一刻,所以就算是意识到了危险,他也还是告诉自己,会过去的,可现实是,他没那么聪明,藤田芳政也没多么愚蠢。

  是他害了所有人,明台,明镜,还有明诚…

  事情总是会恶化的很快,再回到明公馆,七十六号的人已经换成了日本宪兵,明楼皱起眉头,却意外平静,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那个瞬间。

  明楼冲明诚使了个眼色,明诚心领神会,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房间,打开柜子,找到装枪支的那层,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,放进箱子里,拎到了明楼的房间里。

  拿起枪,明楼利落的上膛,沉甸甸的坠在手里,明楼紧紧的握住,抬头看了看明诚,笑了。

 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?”

  明诚愣了一下,老实的摇了摇头,他现在脑子乱的很,猜不出明楼的想法。

 “我在想,现在去和藤田芳政自首还来不来得及。”

  没等明诚说些什么,明楼便自顾自的笑起来,笑声里满满都是苦涩。

 “如今我也静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,”转头看看窗外,已是夜幕降临,“明台什么时候走?”

  看一眼手表,明诚微微一皱眉头,“按计划,他还有一个小时从黎叔家出发,等大姐到火车站的时候,他已经出了上海。”

 “但愿一切顺利吧…”

 “大哥,你是担心…”

 “明台可不是会听话的,”叹息着摇头,明楼略显无奈,“真怕今晚会出什么乱子。”

 “放心吧大哥,人我已经安排好了,黎叔送走明台就会直接带人去火车站,这一次不仅要安全护送大姐离开,也要把这一火车的物资抢下来。”

  缓缓的点头,明楼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,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共产党的力量而已,军统上海站已经完全瘫痪,明台他们小组全部牺牲,新的人还没到位,他们俩还处于危险中心,况且这批军火是共产党急需的,他们别无选择。

  明镜从二楼下来的时候,明楼就坐在楼梯上,手里拎着枪,面色冷峻,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。也许这才是明楼真正的样子,她这样想,欣慰也有些心酸,明楼本该是在大学里当教授,指点经济世界,现如今却被国仇家恨逼到了上海,步步为营。

  隐下叹息,明镜淡然的下楼,吩咐了明诚去开车,她有话想单独和明楼说。

 “大姐,对不起…”

 “有什么对不起的,这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么,怎么?明大少爷想认输啦?”

 “大姐…”

目光恳切的望着明镜,明楼的眼底有泪,他舍不得,即使他已经做了安排,但他还是担心,走到了今天这步,他已经没办法再说他的计划毫无错漏,更何况,今天的事的确是状况艰难,九死一生。

  明楼拿明台的命赌过,拿明诚的命赌过,今晚,他终于也赌上了明镜的性命…明镜骂他骂的是对的,连家人的命都敢拿出来赌,他还有什么不敢的?

 “明楼啊,我之后不会在你身边日日提点你,也没人替你操心,我知道,你一向不用姐姐操心,可是,我还是得唠叨一句,上海是是非之地,你若有可能,还是离开这里吧。”

 “是,大姐。”

 “还有,过几日把阿香就送回老家去吧,这里太不安全,我怕阿香留下来也误了性命,况且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,该回老家结婚了。”

 “是,大姐。”

 “最后一样,你和阿诚的事…”重重的叹气,明镜紧紧的握着明楼的手,“明楼啊,你要明白,姐姐希望你们幸福,你,明台,阿诚,都幸福,可你们这条路,不好走,且不说他人的看法,单说你们的身份,若是被人察觉了你们的关系,那将会是多么大的威胁你想过吗?”

 “姐…”明楼的声音哽咽,明镜此时的话无异于遗言,他并不想让明镜说完,却又怕此刻不听,便错过了所有…

 “阿诚是个好孩子,你若是认定了,便不要改了,若是还不确定,就不要再招惹,让他找个好姑娘,过正常人的生活,我不许你欺负他,听见没有?!”

 “明楼谨记姐姐教诲…”

 “明楼啊,我不知道你安排了什么,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,但你要向我保证,你们三个,都必须安安全全的,谁都不能出事,好吗?”

  望着明镜恳求的目光,明楼轻轻地点头,也许这只是欺骗,但至少让明镜心安。

 “好,姐姐信你,”深吸一口气,明镜笑了,“走吧,让阿诚送我去火车站。”

 “姐,”死死的拽着明镜的手,明楼不肯放她出门,“让阿诚带你从后门走吧,姐,听我一次,好不好?”

  轻轻摇头,明镜笑道:“这个家里,我说了算,你也必须听我的。”

  缓缓的松开明镜的手,明楼搂住她的肩膀。

 “走吧,我和阿诚送姐姐去车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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